患者,男性,48岁。于2016年3月30日因胸闷、气短5 d,突发右侧肢体无力1 d入住我院神经内科。入院前1天外院胸部X线片提示慢性支气管炎,未治疗。转院就医过程中出现一过性左眼视物模糊。急诊磁共振成像(MRI)检测提示左侧大脑半球多发脑梗死病灶,左侧颈内动脉重度狭窄。发病以来神志清楚,无头痛、恶心呕吐及意识改变。无发热、心悸、头晕、齿龈出血等症状。否认高血压、冠心病、糖尿病病史。否认吸烟、饮酒史。
入院查体:体温36.7 ℃、血压126/68 mmHg。全身皮肤黏膜无出血症状,浅表淋巴结不大,胸骨无压痛,双肺呼吸音粗,肝、脾肋缘下未触及。神经系统查体:意识清楚,智能反应正常。四肢肌张力正常,右侧肢体肌力4级,无不自主运动,右下肢病理征阳性。左侧肢体肌力5级,无不自主运动,病理征阴性。颈部无抵抗,脑膜刺激征阴性,右侧肢体共济运动笨拙。入院后检查:白细胞计数(WBC)3.65×109/L,血红蛋白(Hb)70 g/L,血小板计数(Plt)32×109/L。凝血酶原时间14.1 s,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时间33.5 s,纤维蛋白原1.678 g/L。腹部B型超声提示脾脏略大(脾门处厚4.0 cm)。胸部X线片、心电图均正常。结合患者临床症状及头颅MRI检查明确诊断急性脑血管病(脑梗死)。
给予改善脑循环、稳定斑块治疗,患者病情稳定。双下肢血管彩色多普勒超声均无异常。免疫学检查阴性。4月1日骨髓穿刺示:骨髓增生明显活跃,粒∶红=26.2∶1,原始粒细胞+早幼粒细胞占0.944(原始粒细胞占0.216)。3P试验阴性,D-二聚体(D-D)5.09 mg/L。免疫分型示:细胞表面CD123、CD64、CD33、CD13、CD9阳性,胞质内MPO阳性。PML-RARα(bcr3)融合基因阳性。明确诊断为APL,予ATRA口服。4月2日病情开始加重,行头颅CT检查提示左额顶叶多发脑梗死,梗死灶较前增大。停用ATRA。4月3日患者家属放弃治疗出院。
本例患者以急性发作的胸闷、气短及右侧肢体无力就诊。查体见右侧肢体轻偏瘫,结合入院时头颅CT及MRI检查脑梗死诊断明确。既往身体健康,无高血压、冠心病、糖尿病以及吸烟、饮酒等脑血管病危险因素,心脏检查及免疫学检查阴性,基本可排除动脉硬化及心脏病变所致的脑梗死可能。患者血象三系均低,骨髓穿刺证实为APL,故认为脑梗死由APL引起。患者ATRA治疗第1天出现失语及右侧肢体无力加重,考虑与ATRA治疗有关。ATRA对APL的应用可迅速纠正凝血异常,同时也增加了血栓并发症的风险。 APL是一种极其凶险的急性髓系白血病,早期死亡的主要原因是由DIC和纤维蛋白过度溶解所致严重出血。尽管出血是APL早期死亡的主要原因,但APL早期血栓并发症也并不少见,随着ATRA的应用进一步加重了血栓的形成。在ATRA治疗前,单纯化疗治疗时,APL的血栓发生率为2%,ATRA治疗时血栓发生率高达10%~15%。 以脑梗死为首发症状的APL其发病机制可能为:(1)APL早幼粒细胞的嗜天青颗粒,含有大量蛋白溶解酶,当细胞破坏时,它们被释放入血流,即可直接激活因子Ⅹ,导致高凝状态及血栓形成。(2)白血病细胞弥漫性浸润颅内的小血管及毛细血管,损伤其内皮细胞,导致因子Ⅻ接触激活及内皮细胞因子的释放,促使凝血过程及血栓形成的发生。(3)白血病细胞在血管内淤滞引起栓塞。(4)感染及药物等因素致使血小板活化,破坏及释放反应加强,从而成为高凝状态及血栓形成的因素之一。(5)与其他类型的白血病相比,APL细胞表达更高水平的癌性促凝物,同时在APL患者的血浆中可检出带有组织因子的微粒。(6)血浆中α2-抗纤溶酶含量增高,导致血管壁表面纤溶活力减弱。